愛爾蘭人開始反抗性別認同意識形態

譯註：
譯文中的「性別認同意識形態」，其原文為 gender ideology 和 gender identity ideology，關於 gender (社會性別) 如何被誤用並且被擴大解釋為 gender identity (性別認同)，請見 No Self-ID Taiwan 讀者投稿：

在某段短暫的片刻，愛爾蘭女性似乎終於贏得了全面的法律承認，在國家的眼中被視為擁有自主權的存在。在 2018 年，多數愛爾蘭人在公投投票支持廢止《憲法第八修正案》，進而將人工流產合法化 ¹。女人們為此在街上歡慶。當時她們都以為，愛爾蘭政府懲罰女性天生生理功能的黑暗時代終於結束了。

短短四年後，那時的樂觀態度似乎是錯置了。愛爾蘭女性的身體又成為辯論的焦點。但這次，威脅不是來自信仰虔誠的右派 ²，而是世俗化的左派。這一次，遭到取締的不再是意外懷孕，或者使用避孕措施 (1985 年以前，愛爾蘭單身者使用避孕措施被視為違法)，而是承認生理性別存在的現實。

儘管愛爾蘭這個國家擁有一段以保守派天主教為中心的歷史 ³，看似進步的跨性別意識形態似乎在它的社會中得到了廣泛接受。2015 年，愛爾蘭國會通過了《性別承認法》(Gender Recognition Act)，允許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以自我宣稱性別為法定性別。

現在，當女人膽敢說出「生理性別是真的」，不只會受到社會的懲罰，也可能面臨刑事處罰。

今年 (2022)，兩項提交到愛爾蘭國會 (愛爾蘭語：the Dáil Éirann) 的法案，都威脅要刻意稀釋法律對「女人」的定義。《母職保護法》(Maternity Protection Act) 立法於 1994 年，原本的適用對象是「生理女性 (female) 勞工」，但在今年春天的修法草案中，提議將「女人」改為「人」。根據愛爾蘭「兒童、平等、身心障礙、融合與青年部」(Department of Children, Equality, Disability, Integration and Youth) 的網站，這麼做是為了納入「女跨男／懷孕的男性員工」。同年 10 月，提案中的「女人」已經悄悄被改成「女人或其他人」。(截至本文刊出時，) 這個修法提案尚未得到簽署生效。

2022 年的《刑事司法 (煽動暴力或仇恨及仇恨犯罪) 法》(Criminal Justice (Incitement to Violence or Hatred and Hate Offences Bill) Bill)，提議將性別認同 (gender) 納入仇恨犯罪法的一個分類。雖然「女性」和「生理性別」並沒有被納入，但「性別認同」和「生理性徵」(sex characteristics) ⁴ 卻被納入其中。性別批判 (gender-critical) 女性主義者指出，這可能使說出「女性沒有陰莖」此類言論變成一種刑事犯罪。

類似的先例已經在世界各地出現。在挪威，女性主義者 Christina Ellingson 因為在推特 (現 X) 上說「你是個男人，你當不了母親」而可能坐牢 ⁵。她被一名聲稱自己是女同志與母親的「生理男性」(即男跨女) 檢舉，之後遭到警方長達九小時的盤問，還是兩次。2020 年，挪威擴張了刑法定義，將「針對跨性別者的仇恨言論」列為非法。人們發現自己會因「私人評論」遭到罰款或是服刑最高一年，如果他們是公開發言，最高得服刑三年。

愛爾蘭大多數的政治團體 (包括女性主義者團體) 在毫無異議的情況下，支持這些修法將「性別表達」(gender expression) 與「性別認同」(gender identity) 納入國內仇恨犯罪法的受保護的特徵中。但在今年這個月月初 (2022 年 12 月)，一群女性聚集於首都都柏林市，開始談論這些看似晦澀的法律語言可能帶給女人和女孩什麼災難性的後果。

2022 年 11 月 12 日，Estelle Birdy 與 Jill Nesbitt 舉辦了「女性談話空間」活動 (Women’s Space to Speak)，她們代表了「愛爾蘭女性空間」團體 (Women’s Space Ireland)。活動當天，室內人滿為患、氣氛熱烈，可見在愛爾蘭，對於全盤採納性別認同意識形態的第一波反抗已經正式展開。

心理治療師兼管理顧問 Iseult White 首先發言，指出雖然仇恨犯罪的定罪率不高，但對挑戰性別認同意識形態的女性而言，遭到警方審訊的過程「本身就是懲罰」。挪威女性主義者 Christina Ellingsen 在她的發言中佐證了這點，並回顧自己觸犯挪威的性別仇恨言論法的經歷。

雖然對挪威的進步派人士而言，Ellingsen 的名字現在「與世上現存最糟糕的事物有關」，但她表示這種考驗不會削減她繼續奮戰的意志。

「我不想被當成『免費送走女性權益的那一代』。」她說，而現場報以熱烈掌聲。

所有在「女性談話空間」活動發言的女性，都曾因為質疑跨性別教義，而遭到公開譴責或者遭到剝奪發言權利。她們擔心愛爾蘭仇恨言論法對「性別認同」的保護，會使她們面臨和 Ellingsen 類似的結果。

其中一位女性發言者 Anne Conway， 是退休的護理師、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者，並且長年在數個愛爾蘭工會中活動。她的演說特別動人。「在 1970 年代末期，我親身經歷了國家的思想言論審查。」她告訴眾人，當時她非法販售保險套，並提倡人工流產權益。在現代的愛爾蘭，當她在推特 (現 X) 上說「母親」和「女人」這兩個詞應該留在愛爾蘭法條中，卻引起了公憤。她提到跨運人士對她的態度是「敵意、冷漠與殘酷」，這些反對她的人之中也包括「知名女性主義者」。針對跨運人士，她說：

「今日，他們有國家撐腰。他們有完全一致的共識，工會也是其中一個支持者。」

造就這場都柏林聚會的主要因素，是即將通過的仇恨言論法。大眾似乎普遍期待這項修法通過，但在持性別批判觀點的愛爾蘭女性之間，她們的沮喪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

愛爾蘭的性別認同立法通過後 (2015)，自我宣稱性別的制度使生理男罪犯 (包括威脅要強姦、折磨並殺害自己媽媽的那種)，都被安置在女子監獄。2022 年 6 月，愛爾蘭最有名的廣播秀之一採訪了女性主義倡議團體「女爵」(The Countess) 的成員 Sandra Adams ，她講述了成員們對性別認同立法的質疑，以及因此被全國婦女委員會年會 (National Council of Women AGM) 拒於門外的經歷。同年 9 月，一名信仰基督教的教師 Enoch Burke 拒絕使用學生的自選代名詞，最終因為藐視法庭罪遭到關押。他表示自己是因為信仰遭到迫害，並且拒絕接受禁止他繼續在原學校 (西米斯的郡威爾森醫院學校 (Wilson’s Hospital School in County Westmeath)) 教書的法院命令；他因此再次遭到監禁，直至如今 ⁶。

對「女性談話空間」的參與者而言，她們已經無法忍受社會不加思索地「包容」那些自稱女性的生理男。

詩人兼講師 Colette Colfer 談及她在 2018 年發表一首名為〈女人〉的詩 (“Woman”) 時，所面臨的反彈聲浪。她指出：十分諷刺的是，愛爾蘭廢除了褻瀆神明法 ⁷，卻讓「新的性別認同教」變得不可侵犯。當她對眾人誦讀自己的詩作，「我是個女人，我如何知道？／只因我的身體造就此道」(“I am a woman, how do I know？ / Because my body makes it so”)，據她所言，「當我發言反對這個在當代被視為不可侵犯的 (性別認同) 概念的時候……我褻瀆了 (他們的) 神明。」

女記者 Helen Joyce 的著作《跨性別：當意識形態遇上現實》(Trans：When ideology meets reality)，曾經登上《星期日泰唔士報》(Sunday Times) 的暢銷書排行榜。當越來越多沒有其他相伴心理健康問題的孩童開始自稱跨性別者，Joyce 作出警告：「這波性別不安具有社會傳染性的現象，已經擴及早期那批感染者之外。」

對於那些反抗全面採納自我宣稱性別制度的人們，Joyce 建議將這個制度描述為「更接近飲食障礙症而非人權議題」。她建議聚焦於這個制度對婦幼安全造成的隱憂，建立一個跨越種族、宗教和社經地位的人際網路，並支持那些對自身性別氣質感到困惑的孩童。

儘管整個活動中充斥著迫在眉睫的氣氛，參加者也認知到己方在很多方面都節節敗退，但她們也發現了一些渺小卻明亮的希望。

女講者 Ann Lodge 是學者和愛爾蘭聖公會的牧師。她告訴群眾，親權是受到愛爾蘭憲法保障的。

而發言人之一的 Stella O’Malley，是心理學家和「Genspect」的創辦人。Genspect 是一個由專家、家長、跨性別者與脫跨者組成的跨國聯盟，旨於使用性別肯認模式以外的方法來支援為性別氣質問題掙扎的青少年。O’Malley 表示：雖然抱持性別批判觀點的女性主義者並未在「文化戰爭」中占上風，但也不是所有愛爾蘭醫療機構都採用了性別肯認模式。2022 年 10 月，愛爾蘭國家性別服務 (National Gender Service) 的精神科醫師 Paul Moran 在《愛爾蘭時報》(The Irish Times) 上發表一篇專家投書，他批評世界跨性別健康專業協會 (WPATH)「更聽從性別認同運動者的意見」，反而對醫護專業人士的看法置之不理。2019 年，一位知名的愛爾蘭內分泌學家也作出針對快速推行的藥物治療作出警告。「我們應該歡慶這些進展。」O’Malley 如此表示。

當西方世界不斷靠向性別認同法制化、進而危害婦女與兒童，我們應該汲取其他國家的經驗，明白自己應當盡其所能地發聲。而愛爾蘭女性已經開始行動，她們需要來自世界各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