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運動中心的女更衣室裡對上一個男人時,我一向勇敢的母親竟然沉默了

在運動中心的女更衣室裡對上一個男人時,我一向勇敢的母親竟然沉默了

翻譯來源

My mother is courageous, but faced with a man in her change room at Ottawa’s Nepean Sportsplex she went silent

日期 / 2023 年 6 月 6 日

作者 / 林茜·丹辛格 (Lindsy Danzinger)

譯者 / 喵旅人

校對 / 推特迷因

作者林茜·丹辛格 (Lindsy Danzinger) 是一位全職母親,帶三名孩子在家自學,和丈夫及孩子住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多倫多。


過去的四十年間,我的母親琳恩·科恩 (Lynne Cohen) 1 每週都會去加拿大渥太華當地的游泳池好幾次。她從十幾歲開始,就一直斷斷續續地參加游泳隊和鐵人三項賽事。當地的游泳池既是她的訓練場,也是她定期運動的首選場所。數十年下來,她認識了這個游泳池的許多常客,並且與其中一些人成為好朋友。這個泳池多年來一直是她的生活重心,但自上個月起,這個曾經對她無害的活動變得不再安全了。

上週,我的母親和往常一樣游完泳到女更衣室洗澡。她和其他女士——她們也是內皮恩綜合運動中心 (Nepean Sportsplex) 2 的常客——像往常一樣在淋浴間聊天,了解最近有什麼新鮮事。我的母親從淋浴間出來時裹著浴巾,然而在她面前竟是一名背對著她的、全身赤裸的男子。我的母親大吃一驚,趕緊跑到女更衣室的一角去穿衣服。那名男子那時就站在更衣室的另一邊,他的身高超過 180 公分,還留著刻意遮住禿頭的髮型。他穿好衣服後,竟轉過身來色瞇瞇地看著我的母親,然後才離開了女更衣室。

我的母親嚇壞了,她衝到她朋友身邊,問她是否看到了「在女更衣室裡的那個男人」。另一個女人緊張地承認,對,她看到了。她們繼續壓低聲音交談,覺得恐懼也感到被侵犯,卻沒有向運動中心的工作人員提及此事。

我的母親今年 66 歲,她絕不是個怯不敢言的人。她是渥太華的老牌記者,她的報導反映了她特立獨行的觀點和挑戰主流敘事的堅持,我從未見過她在任何情況下迴避衝突。在她游了數十年的這個游泳池裡,她與救生員、管理人員和其他泳客發生過幾次衝突。從游得太慢的泳客堵塞快速泳道,到新冠疫情時相關的口罩規定,我的母親總是毫無畏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在新冠期間,她持續反對在入水的前幾分鐘必須在池邊戴上口罩的規定,以至於我們擔心她最後會被戴上手銬。雖然她沒有被泳池報警,但她確實因這些抗議行為而暫時不得進入全渥太華的泳池。

然而,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看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在女更衣室逛大街,我的母親竟然沉默了。

十年前,這起事件毫無疑問會被視為犯罪。有人會報警,男人會被逮捕,他還會被貼上性掠奪者的標籤,並很可能被指控窺淫罪。但在今天,女更衣室裡沒有女性敢於發聲、抱怨或要求工作人員幫忙處理這個問題。

不久前,這些女性可能被視為這種情況中的弱勢群體,而且社會規範和法律兩者都會站在她們這一邊,然而現在她們卻自我消音。為什麼呢?

我們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只要說出那道四字魔咒——「我是女人」——入侵者和潛在 (性) 掠奪者就變成了弱勢的那一邊,從而免受批評、懲罰或問責。今天的政治氛圍要求大家要張開充滿愛意的雙臂、歡迎這個男人進入純女空間,而任何說出不同意見的人都會被貼上缺乏性別敏感度甚至是仇恨的標籤。

這個故事最令人震驚的地方在於,女更衣室裡甚至沒有女人問他,你的自我認同是男是女。據大家所知,這個解剖學上的男性個體可能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有一個方便的漏洞可鑽。而據我們所知,他可能會回答:「我當然是男人,但我想在女更衣室脫衣服。」那麼,為什麼沒半個女人說些什麼呢?

當我的母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後,我第一反應和我的父親一樣是憤怒。我氣炸了。在我看來,她是犯罪的受害者。我不斷地問她:「你怎麼不說點什麼?」她的回答是:「這有什麼意義?」

當天,我一直感到心煩意亂又震驚不已,不得不逼迫自己把這件事從腦海中趕出去,好讓自己繼續做事、照顧孩子、保持正常狀態。我不僅為我的母親、我自己和我的女兒擔心 (要是明知道她隨時可能面對一個裸體男人,我怎麼能安心地帶她去游泳池或任何需要脫衣服的地方?),我也為整個世界擔心。

有句話說:「沒有神的地方,就有荒謬。」我是個有宗教信仰的人,而我打從字面上相信這句話。我相信人類不僅是肉體上的存在,也是深層靈性上的存在。一旦我們解決了食物和住所的問題,我們就會尋求活著的意義。我們人類的心靈就像我們的肚腹一樣需要食糧。一個更高超的強大存在和宗教,滿足我們精神上的渴望、釋放我們的心靈,以應對這個物質世界及其無窮的挑戰。

但我也相信,在這句話中,「神」可以被理解為「客觀與普遍的真理」——即超驗的真理,不受人的一時興起所影響。也就是說,沒有真理的地方,就有荒謬。

後現代主義和性別認同意識形態,幫助社會擺脫了客觀、普遍與可驗證真理的束縛。瞬息萬變的自我認同現在是引導我們的北極星。我們離開了神,如今卻深陷於荒謬之中。

我甚至不會討論那個大問題:由於性別認同意識形態和「跨性別女人就是女人」的信念,幾十年來為婦女權利而進行的艱苦奮鬥,竟然在短短幾年內就被侵蝕殆盡了。許多更聰明、更強壯的女性已經直面這個問題。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一位試圖將我每個孩子帶進這個世界的全職媽媽。但是,一個女人被侵犯卻不能為自己發聲,因為她會被大家攻擊並被稱為偏執狂,這樣的世界或社會算是什麼?在這裡,一個人不能指認犯罪和加害者?在這裡,一個人不能講述有關她眼前現實的真相?

我們已經變成了兩種不同的族群,說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言、相信著兩種生活方式。一個陣營相信某種客觀的真理,將人類歸為男性或女性。對這個陣營來說,人們能夠用無窮無盡的方式表達自己,但他們的 (生理) 性別 (sex) 只有兩種。另一個陣營則相信後現代主義版本的、由社會建構的真理,並認為有數十種「流動」的性別 (認同) (gender),由此否定了生物學和生理性別 (sex)。他們還相信,任何不遵從這種信仰的人都是異端分子,就像納粹一樣邪惡。

可是,這兩個陣營要如何相互溝通呢?這兩種信仰體系需要非常不同的法律和社會規範。如果 (生理) 性別只有兩種,我母親故事中的男人就不會被允許進入女更衣室。如果 (生理) 性別是社會建構,可以透過自我宣稱或自我感覺而改變,那麼這個男人可以成為女人,因此也被允許進入女更衣室。今天,似乎後者的陣營取得了勝利,我們不再享有這種對於基本事實甚至語言的共同理解。像是「男人」或「女人」等享有社會共識的詞彙,也不再廣為人知。

一個沒有共同語言的社會是無法分享思想的。如果一個社會對於超出我們自身感受和情緒之外的客觀真理是否存在的這方面有所分歧,便無法制定出最廣泛適用於人們的法律和政策。

當女人和女孩承受了他人犯罪的結果,卻因為害怕被貼上全民公敵的標籤,所以被迫保持沉默,這樣的社會實際上搖搖欲墜、毫不可靠。


  1. 原文編者註:在原文首次發表之後,作者的母親琳恩·科恩 (Lynne Cohen) 於 2023 年 6 月 11 日允許在這篇文章中寫出她的全名。 ↩︎

  2. 內皮恩運動中心 (Nepean Sportsplex) 為有泳池、健身房、溜冰場、各式球場等的大型運動中心,目前官網上仍標示更衣室與洗手間是依照性別區分的 (gender-specif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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