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庇護所創辦人致過去女性主義者朋友與同志的一封信

婦女庇護所創辦人致過去女性主義者朋友與同志的一封信
圖片來源: Debby Hudson on Unsplash

翻譯來源

A letter to Judy Rebick, from Lee Lakeman, on changing one’s mind

日期 / 2023 年 4 月 6 日

作者 / 李·萊克曼 (Lee Lakeman)

譯者 / 喵旅人

校對 / 推特迷因

(原文標題:關於改變主意:李·萊克曼寫給茱蒂·雷比克的一封信)


上週,加拿大資深女性主義者和左翼人士茱蒂·雷比克 (Judy Rebick),在她創立的網站《烏合之眾 (Rabble)》上發表了一篇名為〈 我的女性主義是包容跨性別的 (“My feminism is Trans inclusive”) 〉的文章。在這篇文章中,雷比克解釋說,她從未書寫過跨性別議題,但由於她被指責是「TERF」(全稱為 trans exclusionary radical feminist,意指排除跨性別的基進女性主義者),所以她希望能拒絕這個標籤,並對自己曾經為溫哥華性侵庇護所 (VRR) 1 作證表示歉意,因為她在 1995 年被男跨女金伯利·尼克森 (Kimberly Nixon) 向該庇護所提告的 人權案 中被迫作證。尼克森因為生為男性而 被聯合訓練小組拒之門外 ,也因為這個小組和中途庇護組織僅限女性加入。在最近發表的這篇文章中,雷比克解釋說,她受到來自左翼同志的明顯壓力,自己「真的不太了解這其中涉及到的議題」,雖然她「相信性別是社會建構的」,但她「很無知」,不過她自那時起已經有所學習並改變了立場。雷比克並未明確表示她改為反對法院最終支持溫哥華性侵庇護所的判決,她也沒有說自己不再相信該庇護所理應有權定義自己的成員並維持僅限女性的空間,不過她確實批評了該組織「排除跨性別女性」這點。

下面這封信是溫哥華性侵庇護所創始成員李·萊克曼 (Lee Lakeman) 給她的回應。


親愛的茱蒂:

過去的幾天裡,有三個朋友傳了你在《烏合之眾》上發表的 聲明 給我。我和許多人一樣,已經好幾年沒有閱讀「烏合之眾」了。因為在那個網站上,如果有任何辯論牽涉到不受那個黨派支持的論點,整個辯論就會遭受壓抑,這讓我感到厭惡。碰巧的是,我正在閱讀一位紐西蘭年輕女性主義者的作品,她探討了在回應這些發生在我們生活中的事件時、若要保持觀點一致會遇上的障礙和困難。所以,有她的例子在先,我認為我最好也試試看。

你把你的文章〈我的女性主義是包容跨性別的〉發表在《烏合之眾》上,所以我會把這封信交給《女性主義者 (Feminista)》、《女性主義潮流 (Feminist Current)》、《溫哥華女性空間 (Vancouver Women’s Space)》、《較公平的論辯 (Fairer Disputations)》。這些可能不是完美的媒體,但這就是我所擁有的,就像你擁有《烏合之眾》一樣。也許一個朋友會把我的文章轉發給你。如果沒有,那也許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聯繫了。我還沒有回覆那些因你的聲明而聯繫我的朋友們,但由於你和我一直是朋友和同志,所以我的第一個回應是寫給你的:

我很遺憾你受到壓力而被迫道歉,只因你之前在英屬哥倫比亞省人權法庭上作證,你當時認為這是你的道德義務,你是為了捍衛溫哥華性侵庇護所的法定權利,並將它從錯誤的指控中拯救出來。當時我就很感激,我到現在仍然感激你為婦女解放做出的貢獻。如果這樣說可以對你有些安慰,或者能滿足那些給你壓力的人,我認為讓法官採信的不是你的證詞,而是英屬哥倫比亞省新民主黨政府在《人權法案》中制定的 條款 ,這個條款確保尋求平等的團體有權定義自己的成員。我相信你可以主張,你避免了自 2005 年我們確立女性的這一法律權利以來的許多情況 (包括當前各種法院的情況)。但我很確定這個優秀的條款才是那些人真正的目標。他們想要你去誤導那些仍然支持新民主黨的第二波女性主義者 2

你解釋說當時你很無知但你現在已經接受了教育 (大概是關於女性是否可以按照我們自己的意願來組織活動),這個解釋對那些逼你道歉和懺悔的人來說,似乎不太可能讓他們感到滿意。顯而易見,有些人想要殺雞儆猴,讓你公開懺悔,讓你屈服於悔恨的羞辱姿態暴露在大眾面前 (或許還能被對那些還在辯論或感到困惑中的人當作警世故事),當你還享有相應的名望和重要性,因為你仍然是加拿大傳統媒體會選擇的第二波女性主義代表人物。

我必須說,考慮到目前情勢,你改變想法並且行使表達立場改變的權利,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會捍衛你表達立場改變的權利,即使我認為這種改變是判斷錯誤了。我希望他們會對這個折衷的行為感到滿意,那你就不需要做出進一步的辯護了。

我們這些相信身體證據──尤其是我們的眼睛和耳朵──證明生理性別差異是真實且重要的人,我們相信並認知到重大的壓迫模式有一部分是基於這些差異,我們仍然為女性的平等和自由而奮鬥 (尤其是我們當中一些人在反對強暴的方面,選擇透過獨立的組織活動來支持婦女權利),我們難以苟同反對者的說法。

誰知道所有這些意見分歧和不同意會以什麼結局收場,但是強迫女性或任何人說出他們沒觀察到、不相信或不認同的東西;不允許志同道合的女性組織起來反對沙文主義暴力,以及維護我們自己的平等主義和人道主義價值觀;強迫受壓迫的個人或團體在目睹他人受到的壓迫時保持沉默;強迫人們成為可悲的範例,逼他們表現出不真誠的懺悔或放下對女性誠真努力的支持,這些對所有人的未來都不是個好兆頭。


李·萊克曼 筆


  1. 溫哥華性侵庇護所 (Vancouver Rape Relief,VRR) 後來更名為「溫哥華市性侵救濟與女性庇護所 (Vancouver Rape Relief and Women’s Shelter,VRRS)」, 在 2019 年 3 月 18 日因拒絕更改「僅服務生理女性」的政策,被剝奪了市政府的補助 。 ↩︎

  2. 第一波女性主義運動約在 19 世紀末 20 世紀初,主要關注爭取女性選舉權,推翻阻礙性別平等的法律障礙,最後成功爭取到投票權。第二波女性主義始於於 1960 至 70 年代,專注於批判父權社會,提倡婦女解放運動,關心家庭暴力及婚內強暴的問題,建立性侵庇護所。1990 年代初第三波女性主義興起,主因第二波被批評為白人中產階級的女性主義,故第三波關注不同種族、文化、性取向和認同的女性,常以「社會建構」來解釋性別或性慾,有眾多不同的行動路線。第四波女性主義從 2000 年代開始興起,主要集中於社交媒體和在線活動,強調性騷擾、性暴力和性別歧視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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